揭秘流通链 破解猪价猛跌肉价不降原因

市民对着肉挡上的猪肉发愁，高企的肉价让买肉的人犹豫不决。/佛山日报记者王伟楠摄

 

▲“小六”拉到屠宰场后被放出笼。/佛山日报记者罗松龄摄

　　“小六”是一只猪。

　　在被行商拉上运载车之前，这只猪在两个前腿之间的背上，被一个年轻人用锥子划出一个“六”字。这两天，这个编号会跟随着它一路从猪栏走向菜篮，也见证着他的身价一路上涨。

　　前昨两日的生猪价格从最高时候的10.5元降到8.8元，而猪肉的市面价格数月来只有一次调整。为何生猪降价而肉价却坚挺？猪肉作为每家每户的生活主食之一，是人们最熟悉的食物。然而却鲜有人知道一头猪从出栏到菜篮需要经过多少环节。

　　两日来，记者以“小六”这头猪入手，走访猪农、批发商、屠宰场、肉贩，层层揭开猪肉的价格链条，追寻这“神秘”的1.7元的价格变动究竟被哪个环节给悄无声息地“消化”掉。

　　饲养：每头猪能赚176元

　　前日上午10时，更合镇新圩的养猪个体户罗建辉卖掉了15头猪，“小六”就是其中的一头。

　　“219斤，按照220斤计吧。”这是“小六”的重量，它是“瘦肉型商品猪”，品相良好，身材匀称，无论是猪农或者批发商对它都无可挑剔。照当天的生猪价格，每斤8.8元计算，“小六”价值1936元。

　　追溯回到“小六”的出生，罗建辉预先付出了250元：一头母猪一年消耗约1吨饲料，价格约3500元，再加上疫苗、水电、设施维修等成本，大概要到4800元。按平均数据，一头母猪基本能保证一年生两胎，每胎产崽在10只左右，考虑存活率，大概是20只小猪，“4800元分摊到每头猪崽上，大约就是250元。”

　　8斤重时，“小六”断乳，分进保育舍，开始吃饲料。 “平均下来，一头猪从出生到出栏，饲料费在1000元上下。”老罗说。

　　半年后，“小六”就可以长到现在的200多斤，而算下来这半年里给它注射的疫苗，包括口蹄疫、猪瘟、蓝耳等疫苗总共花费不少于100元。

　　目前饲料和人工价格不断上涨，按照养了几十年猪的老罗的算法，总的来说一只猪每斤的单价成本从几个月前的7元已经涨到8元，一些大规模养殖场可以保持7.5元，而在“小六”身上他花了1760元，赚到了差不多176元。

　　需要指出的是，生猪价格在市场供需变化影响下波动很频繁，不同猪场成本和风险的控制也略有不同，各自的利润也不一。“之前价格最高的时候达到一斤10块半，饲料也没涨到这么高，最多时候一头猪能赚到五百多元，差的时候有时生猪价格和成本持平，甚至更低。”罗建辉回忆。

　　批发：每头猪运费25元

　　“小六”出栏后，和数十头猪挤在一辆外地牌照的货车上，被生猪批发商运往屠宰场。

　　陈兴是猪农与肉贩中间的批发商，他运猪已经快10年，每天两到三次从猪农那边买猪，然后运到荷城肉联厂提供的生猪交易场地叫卖，每天下午5时到7时半，一般都有几个固定的肉贩过来挑猪。这个环节，运费和差价是批发商们生存的两个支撑，前者固定25元，后者因批发商而异，每头毛利润在25~100元不等。

　　“我们的钱不好赚，一头猪的运费固定在20~25元之间，很久都没提了，而且差价也基本没有了。”陈兴抱怨说，还不到40岁的他，拥有行商的两个特性：灵通的信息源和能够讨价还价的一张嘴， “干批发这一行，要知道哪里有猪收，也要留意每天的行情。”。

　　差价分两部分，收购差价和损耗差价。现在，高明养猪协会总能在每天早上，很快地将新一天的生猪价格互通到每个想卖猪的猪农手上。这是养猪个体户的一种互保，但却是批发环节的“苦处”，有了养猪协会的“参考价”，他们就很难讨价还价，收购差价只能偶尔在一些散户实现，基本上无利可图。

　　生猪损耗这个差价环节，批发商目前通常还有利可图。据高明一位业内人士称，按照行规，一头肉猪从猪场到屠宰场有8斤限额的正常损（因为惊吓屎尿失禁等原因），批发商每次都用足限额，“小六”在运输过程中的损耗是5斤，批发商就多从肉贩手里得到了3斤的肉钱，按昨天的猪价（每斤8.8元）约为26元。

　　算下来，在“小六”身上，陈兴赚到了51元。

　　屠宰场：每头猪服务费43元

　　从车上下来的“小六”先被人用水清除掉满身的污秽，从一条固定的小道进入屠宰场所安排的“生猪交易市场”。交了43元的税费之后，猪肉档的肉贩邓老板挑中了“小六”。再加上25块钱运费以及1936元的生猪售价，“小六”的一切就都属于邓老板了，“没有多加这43块钱猪是拿不到手的。”

　　生猪屠宰高明早以进入规范化，目前全区有4家屠宰场，日屠宰量达700头，其中高明区食品企业集团荷城肉联厂日屠宰量在450头左右。其中计入场地费、税收、屠宰服务费等，在“小六”身上可以赚43元，这也是每头猪进入屠宰场必须交的固定价格，由肉贩支付。

　　经过连夜屠宰，“小六”从毛猪分解成各个销售产品，去掉单卖的猪血、猪头、猪蹄和内脏之后，剩下约七成重的肉，叫白条肉，市场批发价在每斤12~13元。在白条肉中，有50%多是瘦肉，接近10%是排骨，前后腿肉各三斤左右。

　　销售：每头猪最少赚200元

　　昨日早晨7时许，“小六”被摆卖在了午阳市场邓先生的档口，各部分标上价格出售。

　　午阳市场有近15家猪肉档，邓老板和仇老板在这个“猪肉走廊”的头位，这里猪肉档依照位置的不同，租金从1000元到6000元不等，他们这两个“头位”，每月租金近6000元，“平均到每天要200块，猪价高的时候，猪肉不好卖，有些天都只是刚刚卖够租。”邓先生说。

　　他说，肉贩卖一头猪通常毛利润在200~400元不等，根据各时期的市场行情不同上下变动，在市场价格波动大时利润变化大。不过，对于原因，他却不愿多说。

　　不过，记者调查发现，近来当生猪价格从10.5元逐步跌到8.8元，中间持续数月，而猪肉的市场价却只调整过一次，基本保持稳定。猪农、批发商和屠宰场三个环节所赚的钱基本不变，那生猪所降的1.7元哪去了？

　　“是肉贩获益了，无论猪肉降价还是涨价，市场肉贩一天零售收入所得基本稳定，也就意味着这1.7元被这个环节赚取。”荷城肉联厂副总经理李海权证实了这1.7元的去处。

　　他进一步解释，肉贩通常跟涨不跟跌，生猪价格上涨时，猪肉价格会随着上涨，而生猪价格下降时，却通常要一个月的传导后，肉贩才会下调肉价。另外，在整个猪肉消费的链条中，市民是最终环节，但也最不清楚涨跌内幕，“肉贩利用了这一点，生猪价格下跌时，也是他们最赚钱的时候。”

　　李海权及高明养猪协会的业内人士普遍认为，生猪价格波动反映到菜市场有一个月的滞后期，然而生猪价格本身涨跌频繁，在一个月内就可能数次涨跌，因此更难显现在肉市价格上。

　　业内观点：

　　养猪企业风险大

　　一头猪，养半年，赚了600元，几个月前，每天都卖出三四十头猪的更合恒鑫猪场老板黎庆芳曾让人羡慕不已。不过，此时他也觉得，“猪肉链条中，养猪企业承担风险最大，赚钱的时候是不少，但是赔钱的时候也多，得算平均利润！”

　　他的另一个身份是高明养猪协会的副会长，自家的猪场有五六百头母猪，每年瘦肉型生猪出栏有一万两千多头。他说，业外的人不了解情况，说原来养猪这么赚钱，今年确实是赶上了好年景，但作为养殖生猪的企业来看，赚钱是好事，但开心也担心。

　　“对于生猪养殖企业来说，无论是赚还是赔，他们都得养猪，都得卖猪。”黎庆芳说，去年上半年，他们卖给批发商的猪肉价格，是每斤6元左右，而当时的成本价就要6元。“当时要是顶不住，今年怎么盈利？”

　　他以今年的价格变动为例：几个月前，高明生猪最高曾卖到10.5元一斤，扣除今年的成本价每斤7.5元，两百多斤的一头猪是可以赚600多元，可是随后，活猪价格就开始下跌，目前是8.8元每斤，每头只赚三百多元了。而如果是散户养猪的话，每斤的成本接近8元，一头猪忙活半年只赚一两百元。

　　另外，大规模养猪也有风险，一来生猪的疾病越来越多，稍不注意，有可能造成数千头，甚至数万头生猪的死亡；二来年景不好，散养户容易退出市场，但是价格回升后，散养户再纷纷进入，很快就会增加社会生猪存栏量。

　　“生猪批发商和猪肉档主就怎么都有差价赚，只是赚多赚少问题！”他说，“业界有一句玩笑话，养猪三年一个轮回，第一年赔钱，第二年保本，第三年赚钱。如此循环下去，就看你顶不顶得住！”